這時你睡了,五更便起,裊裊煙香纏得一身清寂。
從未見你批上緇裘的樣子,只因是沒臉見你,遂在成百上千的僧眾背影裡尋找你的背影;漠然離去。想來也可笑,我們曾是那樣纏綿,在夜裡、在床前,如今卻是我羞愧了。記得你黑溜溜的兩眼望著我,夜深得太迷濛,你的眼神也朦朧,卻讓我要不好意思起來,像是騙了小孩似的,那樣吻你。而你依然睜著雙眼無邪。我記得你的味道,記得你慵懶的嗓,吊兒啷噹的模樣,還有堅毅的心。
每每上了你的床,隔幾夜,便是你上我的床。夜醒時忽有溫度在床畔,你沒事的樣子躺著,好似我的醒與你無關。我側過身摟你的腰,然後吻著;你永遠吻得那樣深似要窒息,滑溜的舌尖深抵我的舌根,雙眼卻又是那樣童稚。而後我為你含了半晌,弄得白液滿身,擦淨,你便回去睡了。總是無聲無息、沒有動作地讓我為你舔舐,從無半剎呻吟。
有次你趴在我跨間,作勢要“關照”我。先是愣了,從沒人這樣子的;而褲子終究被慢慢褪去,慢慢的被你溫熱的口舌覆滿。沒有想像中的舒服,反倒被牙齒刮疼了,於是輕拍你的頭,要你起身,又換作是我為你做著相同的事;事是相同,心裡卻覺得有些不同了。
我們不聊天,因你話少;事實是你悶著不說。捨不得看你平常漫不經心卻有些許抑鬱在眉間的臉。你總是沒事,說什麼也沒事,或說還好。也許你是習慣了,我卻不能習慣,我也想真正愛一次,不再止於性。然我卻沒做到,我們還是一樣纏綿,直到有天在眾人前,忘了你說是希望堅持些什麼,對自己有何期待……,我便不敢再打擾你。偶有一兩次,我終忍不住上了你的床,弄醒了你,你卻是毫無動作,往後我的床榻便只剩了我的溫度,還有記憶中,你的溫度。
堅持,一旦開始便是萬劫不復,什麼話也不必說,沒抱怨,沒張揚,默然已過多載。打那時起,我便沒法再和你說話了,不曉得同你說什麼,只能靜靜看你,遠遠看你,一如現在凝視照片,看著遠遠的你,靜靜的你。
那時我們年輕,街道熟悉,背景的草坪來回踏上千百次。傍晚的太陽在路的盡頭漫洩成一攤白熾流光,而你輕鬆站著,帶著微微笑意;雖笑,也不過是抿了唇那樣輕淺。
多年前你便是這樣望著鏡頭,望著多年後坐在桌前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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