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驗

高中的時候我們班男女比是一比四,運動會進場表演被班上女生以壓倒性的選票通過全班一起穿裙子跳舞的表決。
以他們的審美標準我特別擔心他們會弄出爆炸浮誇的衣服來,後來得知只是穿高中校服的裙子,班上男生也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從打鬧抱怨中我都聽出一些期待來了好嗎。換裝那天,我被帶去化妝跟戴假髮,本來以為其他人也這樣,後來都準備好才發現其他男生根本只是套一件裙子啊?
憑什麼我就得畫的滿臉黏黏的,戴個假髮在那裡熱還要穿個鬼襪子,不瞞各位看官,是真的特別卡蛋,後來忍不住把那邊撕開一點,給我的老兄騰點空間好嗎?
班上的男生還在興奮穿裙子特別涼快的時候,我只欣慰那群喪心病狂的女生給我準備的裙子不算短,因為我他媽掛空擋行駛在操場跑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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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絲襪的時候我一直在思考,要怎麼穿著四角褲穿絲襪?還是先穿絲襪再把四角褲穿回去?我到現在也沒搞懂這個人生大哉問,但那天我是沒把四角褲穿回去啦,都已經穿成這樣了,穿不穿內褲好像也沒差,破罐破摔,絲襪難塞。
這都不是最可怕的,那時候幫我化妝把我弄來弄去的女生(就隨便叫他n好了),一臉的冷漠跟我說,女裝只有第一次,沒有最後一次。這是什麼可怕的都市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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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表演完就可以換掉,但一直被拉來拉去拍照合照連別班老師都來湊熱鬧,藉著尿遁直接閃人,實在懶得換,就直接去平常抽菸的地方。n過沒多久也出現了,平常我們在這裡碰到,除了借火,沒什麼說過話,他那天突然說了,快要畢業了,然後站起來一掌拍在欄網上,一副要熱血大喊的樣子簡直要嚇死我,然後他只淡淡的說:「我一直覺得沒有穿制服在這裡打一炮挺可惜的。」
我正尷尬到滿點,說這話什麼意思?不是吧?要跟穿著女裝的我在這裡打一炮嗎?我怎麼不知道你是這麼奇葩的女同學?
突然一個男生出現咳了一下,叫n喝個飲料降降火,我正準備閃人給n實現一下畢業前的願望,n就叫住我說一起喝飲料。在那年代能請外校的幫忙帶飲料到學校是一件很酷炫的事情,好奇勝過尷尬,我還是留下來一起喝飲料了,意外跟那個男生(就隨便叫他鐵子吧)聊的很投緣,到後來反而是n說擔心剩下的飲料快不冰了要拿去分給其他人先閃了,閃之前還建議我實踐一下他畢業前的願望,真是謝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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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畢業後跟n很少聯絡,反而跟鐵子變得特別鐵,常常一起打遊戲,他跟他朋友群出去玩也常帶我去。他在做板模(那時候還是學徒),我沒課的時候也會帶涼的去工地看看。我也常跟他說我大學的事,後來他想去報夜間部,那時候以為他只是聽我說大學生活覺得有趣,我覺得他有足夠的底氣不需要將未來寄託在文憑上,畢竟他不只有一技之長,也是一個很認真生活,懂得計畫的人。但如果要花四年的錢跟時間去念,跟他討論之後覺得念建築相關科系加上他的技術應該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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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女裝成為每年同學會的談資,一直到我大學畢業,高中班上的女生要結婚,我被邀請去當伴娘,真是每逢畢業必大胸。更陰魂不散的是n,這次幫我化妝的還是他,聊天中得知n算是熟手,常常幫男生化妝更衣,我真是長知識了。n說男扮女裝跟一般的休閒娛樂差不多,不一定與性向有關,只要體會了一時女裝一時爽,就會一直女裝一直爽。聽說也有男生靠著女裝跟女友增進感情,那時候還沉浸在長見識的愉悅中…..完全沒料到我也將成為一直爽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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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宴結束鐵子說要來接我,所有伴娘的裙子都是租的,只有我這件是n出錢買下來的,說是送我了。想到當初我跟鐵子初次見面就是女裝,就沒換裝,想看他反應,皮一下我好興奮啊。等他來接的時候想說去附近買個好吃的小吃攤,抄了小路,然後我居然遇到了變態,真的差點大喊傑哥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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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知道自己是男生,可是被拖在地上的時候還是感到一陣懼怕。可能因為同是男生,我知道那種發狂起來的性慾(或許還有一些其他的?)是一種非常可怕的力量,我的骨架跟力氣都比不上那個人,拉扯過程中也一直喊我是男的,這也激怒了那個人,他變成狂揍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邊被揍邊爬出暗巷,還好有熱心的計程車司機衝過來幫忙,最後那個人也被送去警局,然後我直接進醫院,雖然沒什麼太嚴重的傷(肋骨裂開跟內臟輕微破裂…..但是沒生命危險),但是在過程中明白的那種懼怕,讓我覺得很憤怒跟難過。鐵子來醫院之後也沒說什麼(很感謝他什麼都沒問也沒講,那時候我還在整理我凌亂的腦子),但是住院的那幾天跟出院後的照護甚至後續理賠都是他一手包辦,真的是無以回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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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讓我想起來以前國中的同學常提起他姊姊,那位同學對什麼是都沒興趣對人也沒太大的情感反應,唯有提起他姊姊的時候是真的很開心很溫柔,常常跟我分享他姐姐教他的事。後來才輾轉得知他姐姐早就自殺了,因為一直被他爸爸強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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痊癒之後我跟n學了一段時間的女裝,真是感謝我本來腿毛就不多,蜜蠟除毛真的超級痛。養傷期間也剛好蓄長頭髮(大概到下巴),正好省去假髮的悶熱感(但是一開始常常被電棒捲燙到額頭),那時候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就認為好像再靠近女生日常一點,就能明白性別中的無奈,雖然不知道能做些什麼幫助,但是如果不做點什麼,我就要被自己的情緒纏死了。
開始感到女裝爽是在捷運上被騷擾(他用他的屌督我的屁股),用很粗曠的聲音跟他說我是男的,嚇得對方軟掉的時候。叫你再亂摸啊!
是不是女生遇到這種事的頻率其實不低,我至少在捷運、火車、公車上都有遇到,尤其是人多的時候,這個機率真的很嚇人。雖然我痊癒後,鐵子一次都沒提起這件事,但只要我女裝上街他都跟很緊,讓我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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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後來跟國中班導師聯絡上,也有返校跟老師一起做個相關的宣導教育,也是穿着女裝去的,那次收穫意外的好,有小男生寫紙條來告解他對女生做的“壞事”,也有人私底下跟我討教女裝的秘訣,那時候國中生非常直球的拋出問題,問我是不是喜歡男生才女裝,站在後門口的鐵子也一副正在聽的樣子,我好慌阿。不過這個問題也是預料之內,事前跟老師聊課綱的時候也聊過,但是鐵子在聽啊,我真的慌,超級尷尬,我們從來沒聊過這些事。我喜歡男生,但這個不是我女裝的原因,然後大致講了一下我女裝的原因之後,我真的一眼都不敢看鐵子,跟陌生人(尤其是生命中交集不大的人)出櫃毫無壓力,跟熟人就不一樣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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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宣導教育收穫挺好的,希望能幫上忙。班導師握著我的手說謝謝的時候,其實我能明白,我們都是知道當年那件事,因而感到難過跟遺憾的人,雖然試圖改善跟影響的只是非常非常冰山一角,但也不再只是感到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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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結束一樣給鐵子載,從一開始我女裝,只要他沒工作就會跟,有一次被他親眼看到我在大眾運輸上被貼之後,變成我女裝他就載,我都快被養成小公主。車裡氣氛尷尬到不行,默默點上一根菸也點了一根給他,逐漸放鬆之後他突然問我 : 「你覺得我怎麼樣?」,放鬆之後又被嚇到真的差點閃尿,「你喔…..女裝可能不太適合……」
「我不是問你,我女裝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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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問你,我當你男朋友怎麼樣?」 ???
……謝囉,我從來沒想過這方面的事,根本沒發現阿……但是細想以前他對我,好像也不難發現,我情商低我道歉……
一整路就徘徊在原來我們都是gay那我緊張什麼啊的恍然大悟,跟直面了自己低情傷的哀傷中渡過,到要下車的時候我還失魂的一直打不開車門,才發現他根本就沒開鎖,「想好了嗎?」
我剛剛根本沒想這件事……慘了……可是也不用多想了吧???
「喔……好啊,快開門,我要上去了。」「所以今天不邀請你男朋友上去?」
……我怎麼不知道你是這樣的鐵子???
那是我們相識的第五年,我終結了萬年單身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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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子跟朋友們常在一個間宮廟裡出入,我們交往前常一起去,交往後更常一起去,我偶爾也女裝去,他朋友有時候會喊我嫂子(真乖,嫂子給你們加兩手啤酒嘿),有一次辦大活動(宮裡祀奉的大神生日),我看不懂不過也去幫忙,那天人很多,有個奇怪的人看了我跟鐵子之後說,鐵子是羅漢,我是玄女,他只要一生聽我的話就能平安順遂相得益彰。我聽得不是很懂,但鐵子一臉鄭重的跟那個人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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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日是玄女誕辰,宮廟前面辦了三桌,我很好奇問鐵子宮廟不是沒有供奉玄女嗎,怎麼今天辦桌,然後他居然給我單膝下跪說你就是我的玄女,哇我智商頓時開化了,這就是一個求婚尬喜宴的一條龍,就這麼有把握我會答應?然後他還唸了一封信,我還在尷尬跟喜悅中徘徊,他就已經把自己唸哭了
……我真的不知道你是這樣的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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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是不免俗的戒指跟……一疊保單?
受益人是寫我,但是我看到其中一張壽終的受益人是寫我的時候差點沒拿那張保單打飛他,你媽的……(最後我還是簽名了)
按鐵子的說法是自己的保障自己買(簽不了結婚證書簽保單?),他媽媽是久病走的,聽說那時候他們家很辛苦,所以他不想我們老了之後很辛苦,不想拖累我,我看我打死你這個狗東西……差點哭出來喔我的眼線
我也是結婚的時候才知道他去唸大學是因為不想跟我學歷差太多,原來是那時候就開始了嗎……眼線已毀,哭成鬼……我要爆買防水眼線……

那是生命中有你的第八年,我們承諾相守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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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是結婚之前開始寫的,本來是想分享女裝的部份,誰知道拖到突然被結婚還沒寫完,就乾脆也粗略寫了我跟鐵子當作記念,以我的文筆要寫這麼長我真的很焦慮……慘……謝謝大家能看完。

順便安利,幫我們寫保險的阿姨人很不錯,性別意識還不錯,不像我們可以很清楚的區分性別概念什麼的,但是關於保單很實際的理賠部分他都會搞清楚再告訴你,同性伴侶的理賠還是有很多保障跟領的方法,他是我遇到比較實在的保險員,如果大家需要也可以寄信給我,我給你聯絡方式。(不知道能不能分享這個,如果不妥,請小編代為刪除。)
我分享這個單純是“我個人認為”好好過日子、比較實際的百萬分之一種方式,……請不要寄其他的信來,萬分感謝。

想到要寫這些事情,僅管有些部分並不那麼討喜,但是也沒辦法省略或抹去,用避而不談假裝來日安好,卻也寫不來其中又深又重讓我在無數夜晚輾轉難安眠的,所以就這樣吧。誠惶誠恐的認知我所有的幸福,去記得那些傷痛的,努力不要被難過綁走,是不是把幸福變成勇敢再加油一點就能變很多很多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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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最後抱怨一下,我曾經穿女裝想跟鐵子來一炮,精心準備想給他一些不同的刺激,他居然給我當場笑出豬叫聲,真是謝囉

energyzy369@gmail.com